与英培安聊《画室》

2017年 7月 24日

1. 《画室》是你至今最长的一部作品，有24万多字，里头的人物际遇重叠交错。当初是什么启发并促使你写这么一部长篇小说呢？

写《画室》前，我曾经和几个画家每星期聚在一起写生。我想，聚在一起画画的画家，不仅都有他 们个人的艺术理想，应该也有他们不同的生活，因此触发了创作《画室》的灵感，把自己的一些生活经验 及某些朋友的生活经验，经过想象和虚构，创作了这部小说。

2. 《画室》的时空横跨半个世纪，小说人物的命运也因为新加坡社会政治的变迁而改变。您说过，小说主要 描述的，是人存在的困境。那么，没有困境，是不是就没有小说?

作家创作小说是因为关心人的问题。读者阅读小说，理由也是如此。关心人的问题，自然就会尝试 了解、思索人的存在处境。每个人都会遇到困境的，一般人很少去思索它，作家就得对人的困境作深入的 思索。我不敢说没有困境就没有小说，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，不关心人的存在困境，就不会产生有深度的、感人的小说。

3. 现在，许多新加坡年轻人都是在丰衣足食的环境中长大，父母甚至已为他们铺好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。您 认为他们能够理解当时动荡的年代，人们努力为理想、理念与生存奋斗的情怀吗?

每个人都希望过幸福的生活。而大多数的人都认为，幸福就是富裕，所以，大多数的人都会为富裕 的生活奋斗。当然也有人认为，能实践自己的理想与理念是最幸福的。但是实践理想与理念的道路，从来 就不是康庄大道，尤其在新加坡这种崇尚物质与实用的社会。如果有年轻人为了实践他们的理想或理念， 宁愿放弃一般人走的康庄大道而走艰苦的小路，我是很佩服的;他们肯定会理解其他为理想而奋斗者的情 怀。其实人们以为的康庄大道，未必一定康庄，许多人都追求富裕的生活，有多少是成功的?活着毕竟不 仅是为名利而奋斗，名成利就也不见得真的是幸福。

4. 《画室》里其一鲜明的主题是孤独。里头有句话:“死亡，是最彻底的孤独。”小说里头的人物颜沛也提到“真正的艺术家要能忍得住孤独和寂寞”。身为一名作家，即一名艺术家，您是否孤独?

当我创作的时候，我是孤独的。艺术创作是个人的事，其他的人帮不了你，但是，从精神上来说， 创作的时候你并不完全孤独，因为你与你的创作在一起，也与你潜在的受众在一起。我是小说家，我创作 的时候就与我创造的人物在一起，与我潜在的读者在一起。我潜在的读者在精神上陪伴着我，也鼓励我， 鞭策我。

5. 在《画室》里，您最爰的人物是哪一个?为什么?如果让您选择过其中一个人物的生活，您会选哪一个?

其实，画室里有好几个人物都有我的影子，具有我某些性格与思想。我喜欢的人物有几个，如:颜 沛、婉贞、健雄、P 可贵。如果非要我选一个最喜欢的，我会选婉贞;嫁给一个既贫穷又执着的艺术家，是 不容易的事。如果要我选择过其中一个人物的生活，我会选余齐飞，在小说里他是个不起眼的人物，是个 独来独往的作家。

6. 您是否看过九年剧场呈献的演出?在应允剧团改编《画室》并搬上舞台时，有何考虑点?您会顾虑三个小 时的演出无法完整地把小说的故事情节与哲学思考呈现出来吗?

我看过九年的演出，所以对九年很有信心。小说与戏剧是两种不同形式的艺术，把小说改编成舞台 剧或电影是一种再创造，编导要把小说的故事情节与思想完整地呈现出来，是不可能的事，也不必要。舞 台剧编导应该可以通过他改编的小说故事，发挥他自己的思想与艺术风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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